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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秀才中状元

浏览: 作者:佚名
  明朝洪武年间,下邳有个叫刘鹏举的秀才,其父早丧,家中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。老母亲靠着几亩薄田,起早贪黑,忙种忙收,什么也不让儿子操心,一门心思让儿子专心读书,将来进京赶考,好搏个一官半职,也对得起早丧的爹。
  鹏举不负母望,十年寒窗,学得满腹经纶,童试考上了秀才,乡试又中了举人。可天不遂人愿,鹏举几次进京赶考,每次一到金殿面试都与三甲无缘。这年京城又开科考,鹏举早已心灰意冷,不愿再进京。可老母亲又劝又求,非得要鹏举再去试这最后一回。看着满头白发的慈母,鹏举不忍违背母意,只得收拾行装,拜别母亲,再次进京。
  这天,刘鹏举走到滁州境内,因贪赶路程,想翻山抄近路,谁知一下迷失了方向,不分东西南北,困在山里,怎么也找不着出山的路了。看看天色渐晚,又前不傍村后不靠店,这可急坏了刘鹏举,心想:“如果天黑再出不了山,万一碰上野兽,自己的性命搭上不说,家中的老母要依靠何人……”鹏举越想越伤心,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。正哭着,忽听一老者问:“孩子,你遇到什么难事,为什么哭啊?”鹏举忙擦干眼泪抬头一看,面前站着位五十多岁猎户模样的老汉,黑红脸膛,颌下一把山羊胡子,肩上背着打猎用的弓箭。
  鹏举忙起身深施一礼,说:“老伯,俺乃进京赶考的举子,因在山中迷了路,想起家中老母,心中难过,让老伯见笑了。”老汉忙还了一礼,说:“相公,眼看这天要黑了,你就是出了山,也还得走二十多里夜路才能找到客栈投宿。我家就在前面不远,相公不如先到我家将就一晚,明早我再送你下山如何?”鹏举正求之不得,忙施礼答谢,随后跟老汉一同回家。
  大约走了有半里路光景,望见山路边三间茅屋,用荆条扎着篱笆院。“到了!”没进门,老汉就喊道:“秀娥,有客人来,快把咱家腌的野味拿出来做几个好菜,我要和这位相公喝几盅。”“来了!”语音没落,茅屋中迎出位大姑娘,看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,生得粉面桃腮,发乌眉秀,十分美丽。见爹领回一位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,她羞得脸一红,一抿嘴转身跑进灶间做饭去了。
  不大会儿,饭菜做好摆上了桌。老汉满上了酒,说:“相公,咱们相逢便是有缘,赶巧我傍晚出去查看逮野兽下的夹子便遇上了你,不知相公家住何处,姓啥名谁,可曾婚配?”
  鹏举忙起身施礼说:“俺家住下邳,姓刘名鹏举,家中有老母一人。学生今年二十有二,还不曾婚配。”老汉一伸手让鹏举坐下,又问:“相公以往可曾进京赶过考?”鹏举不好意思地说:“去过几次了,却屡试不中。今科要不是老母非劝俺再来,俺是绝不再进京了。”“这么说小相公文章考得不好?”“不瞒老伯,俺三场文章考得都好,就是殿试回答不合万岁的意。”“怎么讲?”“当今万岁每次都出些稀奇古怪的题目让俺答,可惜俺都答不对。”老汉一仰头喝干杯中酒说:“你可还记得题目?说给我听听,他都出的什么难题。”
  鹏举想了想说:“第一回,当今万岁用手往上指,问‘天作什么,星作什么’,又用脚点地问‘地为什么,路为什么’。俺一听愣了,天就是天,地就是地,它还能做什么?俺,俺没答上来。”老汉没等鹏举说完,哈哈大笑说:“想不到他还是那个德行,就那几下子,还老爱卖弄。”
  鹏举一头雾水问:“老伯,你为何发笑,莫非您知道答案?”“我当然知道,你喝干杯中酒我告诉你。”鹏举干了杯中酒,又给老汉和自己满上。只听老汉说:“这是一副对子,上联是:天作棋盘星作子。下联是:地为琵琶路为弦。”鹏举“哦”了一声又说:“还记得一回,当今万岁出的题是:有三兄弟,一个是做鞭炮的,一个是在粮行给人量斗的,还有一个是杀猪的,让俺根据这三人的营生写副对联,还得写得大气、霸气。”“那你写上来了吗?”“俺写是写了,万岁看了不满意。”“这个对联也好写,上联写惊天动地人家,下联写数一数二门户,横批是掌管生死。保你大气又霸气!”
  “哎呀!老伯,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,万岁看了还不把俺杀了。”“他凭什么杀你?我问你,这鞭炮一响是不是惊天动地?”“确是惊天动地!”老汉又喝口酒说:“那在粮行量斗的整天数着‘一斗了,二斗了’,这不是数一数二人家吗?还有那杀猪的,买回几头猪,想杀哪头杀哪头,不想杀就养着,这不是掌管生死又是什么?他怎么挑你的错?”鹏举听得目瞪口呆,半天才回过神来,赶忙起身双手捧起酒杯敬老汉说:“哎呀呀,想不到老伯有如此高深见解,真是深山藏俊才呀!”老汉摆摆手:“什么俊才,我老汉碗大的字认不了一口袋。我再问你,这木头有公母,水也有公母,你知道什么是公木头,什么是母木头,什么是公水,什么是母水吗?”
  鹏举被问得一愣一愣的,想半天也答不上来,只得又请老汉指教。老汉捋捋山羊胡子笑道:“这很简单,松树就是公木头,梅树就是母木头。你想这‘松’字是木字这边加个公,所以说松是公木头,‘梅’字是木字旁有个母字头上戴一钗,所以说梅是母木头。”鹏举听得情不自禁一拍手说:“老伯解得妙,那公水、母水怎么解?”老汉夹一块腊肉放在鹏举碗里说:“水嘛,浪为公,波为母。你看天下的男人和女人,总得说,男的高一些,女的矮一些,男的勇猛些,女的文静些。你看那江河湖海浪高波低,浪总是冲在前,波总是微动慢流,所以是浪为公,波为母,这就是水有公母。”
  鹏举脸上红红地说:“老伯,晚辈只恨自己学问太浅,不敢进京了。”老汉说:“相公,这只是民间闲扯的俗话,算不上什么学问,倒是老汉有事相求。”“老伯请讲。”老汉又给鹏举倒上酒说:“老汉只有一个女儿,发妻早丧,女儿是我的命根子,适才咱们聊了半天,老汉看你老实心善,你此次进京,不论中与不中,都要答应回来娶我女儿为妻,拜托了……”“只要老伯不嫌晚辈才疏学浅,晚辈答应你就是。”
  第二天,老汉和女儿把鹏举送出了山,又把女儿连夜为鹏举做的衣裳,还有几两纹银一并交给鹏举,嘱咐他中与不中都要早去早回。
  鹏举进京,三场考过,又要金殿面试。谁知巧了,这回洪武帝问的正是公木头和母木头,公水和母水之题。鹏举对答如流,洪武帝大喜,御笔钦点鹏举为新科状元。鹏举回滁州后与秀娥完婚,见了老岳父双膝下跪说:“想不到俺十年寒窗苦读,却抵不上与老泰山一席话语,这真是‘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’!”
  晚上入洞房,鹏举对秀娥说:“俺想不明白,岳父那么深的学问,怎不赶考做官,为国效力?”秀娥抿嘴一笑说:“你进京赶考时,俺也曾这样问过爹。爹说,他和当今皇帝原来是发小,同住一个村子,都是穷人家的孩子,一起给财主家放牛,一起玩耍,都没进过学堂。俺爹所知道的都是小时候和当今皇帝一起放牛时,趴人家学窗底下听先生讲的,所以皇帝出的题俺爹都知道。后来皇帝坐了朝,俺爹也曾找过他,本来皇帝是想让爹做官的,谁知一次爹和皇帝一起喝酒,爹喝醉了,就喊了皇帝的乳名并说,‘重八,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放牛偷扒人家山芋烤了吃吗?’皇帝当时就恼了,命人把爹赶了出来。从那以后,爹就在山中打猎,再没去找过他。爹说,他就那几下子,还是从前放牛时偷学来的‘学问’!”
 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刘鹏举恍然大悟。
  明朝洪武年间,下邳有个叫刘鹏举的秀才,其父早丧,家中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。老母亲靠着几亩薄田,起早贪黑,忙种忙收,什么也不让儿子操心,一门心思让儿子专心读书,将来进京赶考,好搏个一官半职,也对得起早丧的爹。
  鹏举不负母望,十年寒窗,学得满腹经纶,童试考上了秀才,乡试又中了举人。可天不遂人愿,鹏举几次进京赶考,每次一到金殿面试都与三甲无缘。这年京城又开科考,鹏举早已心灰意冷,不愿再进京。可老母亲又劝又求,非得要鹏举再去试这最后一回。看着满头白发的慈母,鹏举不忍违背母意,只得收拾行装,拜别母亲,再次进京。
  这天,刘鹏举走到滁州境内,因贪赶路程,想翻山抄近路,谁知一下迷失了方向,不分东西南北,困在山里,怎么也找不着出山的路了。看看天色渐晚,又前不傍村后不靠店,这可急坏了刘鹏举,心想:“如果天黑再出不了山,万一碰上野兽,自己的性命搭上不说,家中的老母要依靠何人……”鹏举越想越伤心,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。正哭着,忽听一老者问:“孩子,你遇到什么难事,为什么哭啊?”鹏举忙擦干眼泪抬头一看,面前站着位五十多岁猎户模样的老汉,黑红脸膛,颌下一把山羊胡子,肩上背着打猎用的弓箭。
  鹏举忙起身深施一礼,说:“老伯,俺乃进京赶考的举子,因在山中迷了路,想起家中老母,心中难过,让老伯见笑了。”老汉忙还了一礼,说:“相公,眼看这天要黑了,你就是出了山,也还得走二十多里夜路才能找到客栈投宿。我家就在前面不远,相公不如先到我家将就一晚,明早我再送你下山如何?”鹏举正求之不得,忙施礼答谢,随后跟老汉一同回家。
  大约走了有半里路光景,望见山路边三间茅屋,用荆条扎着篱笆院。“到了!”没进门,老汉就喊道:“秀娥,有客人来,快把咱家腌的野味拿出来做几个好菜,我要和这位相公喝几盅。”“来了!”语音没落,茅屋中迎出位大姑娘,看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,生得粉面桃腮,发乌眉秀,十分美丽。见爹领回一位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,她羞得脸一红,一抿嘴转身跑进灶间做饭去了。
  不大会儿,饭菜做好摆上了桌。老汉满上了酒,说:“相公,咱们相逢便是有缘,赶巧我傍晚出去查看逮野兽下的夹子便遇上了你,不知相公家住何处,姓啥名谁,可曾婚配?”
  鹏举忙起身施礼说:“俺家住下邳,姓刘名鹏举,家中有老母一人。学生今年二十有二,还不曾婚配。”老汉一伸手让鹏举坐下,又问:“相公以往可曾进京赶过考?”鹏举不好意思地说:“去过几次了,却屡试不中。今科要不是老母非劝俺再来,俺是绝不再进京了。”“这么说小相公文章考得不好?”“不瞒老伯,俺三场文章考得都好,就是殿试回答不合万岁的意。”“怎么讲?”“当今万岁每次都出些稀奇古怪的题目让俺答,可惜俺都答不对。”老汉一仰头喝干杯中酒说:“你可还记得题目?说给我听听,他都出的什么难题。”
  鹏举想了想说:“第一回,当今万岁用手往上指,问‘天作什么,星作什么’,又用脚点地问‘地为什么,路为什么’。俺一听愣了,天就是天,地就是地,它还能做什么?俺,俺没答上来。”老汉没等鹏举说完,哈哈大笑说:“想不到他还是那个德行,就那几下子,还老爱卖弄。”
  鹏举一头雾水问:“老伯,你为何发笑,莫非您知道答案?”“我当然知道,你喝干杯中酒我告诉你。”鹏举干了杯中酒,又给老汉和自己满上。只听老汉说:“这是一副对子,上联是:天作棋盘星作子。下联是:地为琵琶路为弦。”鹏举“哦”了一声又说:“还记得一回,当今万岁出的题是:有三兄弟,一个是做鞭炮的,一个是在粮行给人量斗的,还有一个是杀猪的,让俺根据这三人的营生写副对联,还得写得大气、霸气。”“那你写上来了吗?”“俺写是写了,万岁看了不满意。”“这个对联也好写,上联写惊天动地人家,下联写数一数二门户,横批是掌管生死。保你大气又霸气!”
  “哎呀!老伯,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,万岁看了还不把俺杀了。”“他凭什么杀你?我问你,这鞭炮一响是不是惊天动地?”“确是惊天动地!”老汉又喝口酒说:“那在粮行量斗的整天数着‘一斗了,二斗了’,这不是数一数二人家吗?还有那杀猪的,买回几头猪,想杀哪头杀哪头,不想杀就养着,这不是掌管生死又是什么?他怎么挑你的错?”鹏举听得目瞪口呆,半天才回过神来,赶忙起身双手捧起酒杯敬老汉说:“哎呀呀,想不到老伯有如此高深见解,真是深山藏俊才呀!”老汉摆摆手:“什么俊才,我老汉碗大的字认不了一口袋。我再问你,这木头有公母,水也有公母,你知道什么是公木头,什么是母木头,什么是公水,什么是母水吗?”
  鹏举被问得一愣一愣的,想半天也答不上来,只得又请老汉指教。老汉捋捋山羊胡子笑道:“这很简单,松树就是公木头,梅树就是母木头。你想这‘松’字是木字这边加个公,所以说松是公木头,‘梅’字是木字旁有个母字头上戴一钗,所以说梅是母木头。”鹏举听得情不自禁一拍手说:“老伯解得妙,那公水、母水怎么解?”老汉夹一块腊肉放在鹏举碗里说:“水嘛,浪为公,波为母。你看天下的男人和女人,总得说,男的高一些,女的矮一些,男的勇猛些,女的文静些。你看那江河湖海浪高波低,浪总是冲在前,波总是微动慢流,所以是浪为公,波为母,这就是水有公母。”
  鹏举脸上红红地说:“老伯,晚辈只恨自己学问太浅,不敢进京了。”老汉说:“相公,这只是民间闲扯的俗话,算不上什么学问,倒是老汉有事相求。”“老伯请讲。”老汉又给鹏举倒上酒说:“老汉只有一个女儿,发妻早丧,女儿是我的命根子,适才咱们聊了半天,老汉看你老实心善,你此次进京,不论中与不中,都要答应回来娶我女儿为妻,拜托了……”“只要老伯不嫌晚辈才疏学浅,晚辈答应你就是。”
  第二天,老汉和女儿把鹏举送出了山,又把女儿连夜为鹏举做的衣裳,还有几两纹银一并交给鹏举,嘱咐他中与不中都要早去早回。
  鹏举进京,三场考过,又要金殿面试。谁知巧了,这回洪武帝问的正是公木头和母木头,公水和母水之题。鹏举对答如流,洪武帝大喜,御笔钦点鹏举为新科状元。鹏举回滁州后与秀娥完婚,见了老岳父双膝下跪说:“想不到俺十年寒窗苦读,却抵不上与老泰山一席话语,这真是‘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’!”
  晚上入洞房,鹏举对秀娥说:“俺想不明白,岳父那么深的学问,怎不赶考做官,为国效力?”秀娥抿嘴一笑说:“你进京赶考时,俺也曾这样问过爹。爹说,他和当今皇帝原来是发小,同住一个村子,都是穷人家的孩子,一起给财主家放牛,一起玩耍,都没进过学堂。俺爹所知道的都是小时候和当今皇帝一起放牛时,趴人家学窗底下听先生讲的,所以皇帝出的题俺爹都知道。后来皇帝坐了朝,俺爹也曾找过他,本来皇帝是想让爹做官的,谁知一次爹和皇帝一起喝酒,爹喝醉了,就喊了皇帝的乳名并说,‘重八,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放牛偷扒人家山芋烤了吃吗?’皇帝当时就恼了,命人把爹赶了出来。从那以后,爹就在山中打猎,再没去找过他。爹说,他就那几下子,还是从前放牛时偷学来的‘学问’!”
 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刘鹏举恍然大悟。
  在四层楼道里,一个穿着黑旧羽绒服脖子上系着棕色围巾的男子低着头正朝上面走。男子走路的样子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,看得出他对这里很熟悉,只顾低着头,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拾级而上,不像那种初来乍到的人那么张惶四顾。男子大概对即将要去的这里某个部门,要面见的那个人,可能是个先生,也可能是个女士,还心有某种疑虑,正在煞费苦心地琢磨怎么说话,能够打动说服对方,让自己要办的事情顺利通过。元仔后来想起遇见巧明给他的这个印象,好像就是这样。元仔当时如果主动不打招呼,巧明大概就不会抬头,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了。
  楼道里明晃晃的。元仔看得仔细,在这里遇见巧明意外之中夹杂着欣喜。他放慢了脚步,看着巧明一步步地上来,快要走到对碰的时候,叫着巧明的名字,伸手拍了巧明肩膀一下。巧明看清站在面前的人,也喜出望外:
  “你怎么上这里来了?”
  “来办个事儿。”
  “回去呀,都这时候了,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?”
  巧明这么跟元仔说话绝非机关里那种司空见惯的客套。元仔越是明白,话越不顺着巧明说:“不留,副处长请客不行。”“真不留啊?瞧不起我这个副处长啊,我自己请你还不行吗?”“真不行,中午我还有事儿,提前安排好了的。”听元仔这么说话,巧明似乎释然下来,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褪去了。元仔看得心里跟着沉,一本正经地探问道:
  “有事儿?”
  “来跟处长汇报个材料。”
  巧明回手拍拍自己肩上挎着的包。那个包装得很鼓,好像不完全是材料。机关里的人很少像巧明这么挎包的。大家都习惯拎包。前些年,男人们都喜欢腋下夹个包,弄得自己好像风风火火的。有一年春晚小品说拿包的姿势如何如何,似乎从这时候开始,风气一变,夹包的人就少了。大家都一本正经地拎着包,神情也显得庄重。大机关嘛,是得郑重点儿,凡事不能太随意了。即使拿包这样无关痛痒的小事儿。巧明挎包,在元仔看来,也有些不太入流,包带长长的,坠在屁股上,不熟悉的见了,会以为是在公司里跑业务的小职员。元仔要把这个想法,在遇见巧明的时候说出来,劝劝他换种方式,跟大家那样拎包,但看看巧明的神色有些沉闷,就把话咽回去了,不应随随便便地给他添堵。
  巧明到机关十来年了,去年刚刚被提拔了副处。说是副处,在处里还是干那一摊活儿,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地写材料。四十刚出头的年纪,看上去老气横秋的,白头发像撒白粉似地,密密麻麻,快要盖满头了。元仔经常逗巧明说:“长得着急。”“真是着急啊,般对般的,我混得惨了点儿。哥你就别挤兑我啦。”听巧明这么说,元仔就噤了口,怨自己话说得太敏感,哪壶不开提哪壶,惹巧明抻心呢。
  站在明晃晃的楼道里,元仔打量着突然遇见的巧明,心里面又是一阵阵感慨,想起了好多巧明和自己的事情。
  康熙年间,沂州府柳河庄的王三玄,父母双亡,家道中落,平日里全靠当财主的叔叔周济度日。他人穷志不短,年方十九就已中举,眼下正在勤奋读书,准备考取进士。
  这天半夜时分,王三玄正在秉烛夜读,忽听屋后的柴禾垛里传来一阵阵女人呻吟的声音。他点上灯笼,顺着一溜儿血迹找到一个柴禾垛前,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躺在里边,已经不省人事了,三玄急忙把她抱回了家,又跑去请来了郎中。郎中敞开那女子抱着的手臂,一副惨相出现在眼前:整个左手齐刷刷地不见了!郎中立刻用温水洗净伤口,上好硬伤药,用白布包了起来,那女子才慢慢地苏醒过来。
  这个女子名叫玉兰,家住后村,母亲去世多年,只有一个老爹,常在外做生意,续了个小媳妇放在家里。谁知这小媳妇耐不住寂寞,和家中的账房先生好上了。有一次,被玉兰撞见,她情知不妙,就在玉兰的饭里下了毒,谁知没毒死玉兰。等玉兰的老爹一回家,这小媳妇却恶人先告状,添枝加叶地说闺女不守规矩,和家中的一个年轻长工相好。玉兰的老爹死要面子,不问青红皂白,先赶走那个长工,又来教训闺女。玉兰又冤又屈,一边大哭一边申辩自己是清白的。老爹气晕了,抄起一把斧子就朝玉兰砍了过去,但他还不解气,扬言要砍死玉兰。家中的奶妈一边给玉兰包扎伤口,一边劝她:有后妈就有后爹,你快逃命去吧!
  玉兰就在三玄家一边养伤一边干些轻便的活儿。这时候,三玄发现玉兰不但人长得好看,而且心地十分善良,还非常勤快,不由得喜欢她了。玉兰在伤快痊愈时,便提出要离开这里。三玄是说什么也不让。其实玉兰除了感激三玄外,也喜欢上了三玄,就没再推辞,接着住了下来。直到听每天给三玄送饭的佣人说起,三玄的叔叔才来到三玄家,果然看见一个姑娘住在这里。他沉思半晌开了口:“玄侄!我越来越老了,管不了你多少时日。这姑娘已在咱家住了多日,除了一只手外,我看也没什么不好,你应该对得起人家,你俩就结为夫妻吧!”这正好说中了王三玄和玉兰的心事,他们自然愿意,就选了个好日子,欢欢喜喜地成了亲。
  成亲不久,王三玄就进京赶考去了。几个月过后,终于盼来了王三玄高中状元的喜报。三玄的叔叔识不了几个字,手捧喜报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,就请了一个私塾先生来读喜报。私塾先生读完了喜报正文,看见喜报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,就抬头问:“王老爷,这些小字就不读了吧?”三玄的叔叔一听不乐意了:“都是喜报,不读怎么行呢?”私塾先生只好读道:“状元郎出人头地,但不能有一个独手的夫人,请叔叔代为推掉这门亲事!”叔叔听后愣住了,这事儿可怎么向玉兰提起呢?
  这事儿不提也得提呀。三玄的叔叔找到玉兰,硬着头皮发话:“他嫂子,你是一个好姑娘,是三玄对不住你呀!因为你只有一只手,和三玄不太般配,三玄来信让你离开他。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离婚不离家,就做我的干闺女,以后再找个好人家!”玉兰听完,酸甜苦辣往上一涌,眼泪“唰”的就下来了。她忘不了三玄对自己的救命之恩,如今他中了状元,既然提出休了自己,一定不能让他为难!天黑以后,玉兰挎着一个小包袱,悄悄地离家而去。
  状元郎衣锦还乡,沿路村庄的百姓都要到村头迎接。这天,王三玄身穿鲜亮的状元服,骑着高头大马,来到一个村庄时,突然发现人群里有一个身影儿好像是自己的妻子。其实,这正是离家出走的玉兰。这时,玉兰也发觉丈夫看见了自己,生怕出什么意外,转身溜走了。王三玄再定眼看时,那熟悉的身影不见了。
  王三玄回到柳河庄,乡亲们隆重地迎接了他,大摆宴席庆贺。王三玄左等右等,怎么就不见妻子玉兰呢?他拉过叔叔问了问,叔叔不解地问:“不是你捎信来让休掉玉兰吗?都按你的意思办了。”王三玄听后一头雾水:“怎么会有这样的喜报?”叔叔回答说:“喜报是喜报,可喜报的下边还有字呢!”王三玄让叔叔快拿出喜报来,盯着那一行小字,王三玄知道是被人做了手脚。
  等到庆贺宴席一散,王三玄立刻吩咐当地县令,派人去把那个送喜报的衙役找来,追问喜报上的小字是怎么回事儿。那衙役一急忽然想起来:送喜报那天,他在路边的一个酒馆里吃过饭,曾向酒馆掌柜的说了送状元喜报的事儿,那酒馆掌柜的亲自拿出好酒好菜来与自己对饮,后来,他喝得酩酊大醉,等醒来后才把喜报送到王老爷的家中。
  王三玄带着县令等一班衙役来到了那家酒馆。这一查不要紧,酒馆竟是玉兰的后妈和他的奸夫开的。王三玄望着这对男女,不软不硬地发了话:“我是新科状元王三玄,你俩为什么将官差灌醉,篡改朝廷喜报?现在人证物证俱在,就说实话吧!”原来,这对男女当得知玉兰的丈夫中了状元后,担心自己没有好果子吃,就把送喜报的衙役灌醉,在喜报的下边添上一行小字,想让王三玄休掉玉兰,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。王三玄听后气不打一处来,以欺君和谋害人命之罪,判处了奸夫淫妇的死刑。
  王三玄带领一班衙役,抬着八人大轿和状元夫人的凤冠霞帔,找到了玉兰栖身的村庄。玉兰一见,悲喜交加,王三玄让她上轿回家,可她就是不肯。王三玄催了一遍又一遍,催急了,玉兰这才吞吞吐吐地说:“夫君,妾身只有一只手,日后怎么侍候你呀!你还是将错就错,不要管我了!”王三玄动情地说:“天地良心,我王三玄忘了什么,也不能忘了结发的妻子,你要是还不走,我就给你跪下了!”玉兰这才梳洗穿戴,坐上了八人大轿。
  喜报一案判定后,玉兰后母的爹爹认为他的闺女只是胁从,罪不至死,就到县衙府衙不断地告状鸣冤。由于该案没有什么漏洞,又是当朝状元所判,直到犯人被砍了头,也没告出个结果来。虽然闺女已经命丧黄泉,但他还是不服,就到京城开了家店铺,边挣钱边打官司。终于有一天,他托关系找到了一个朝廷官员,这个官员以王三玄草菅人命为由,给康熙皇帝上了一道奏章。
  康熙阅完上奏,一怒之下,下诏免去了王三玄的状元功名,赶回原籍。王三玄只好带着妻子儿女回到了老家柳河庄。这时候,王三玄的叔叔和大哥已经去世,只有大嫂、二哥二嫂在,并且二哥二嫂的日子过得不错。二哥二嫂一听王三玄从朝廷命官变成了平民百姓,顿时没了好脸色,只找了两间破屋给三玄家住下了。
  王三玄从小没干过庄稼活,也不会做买卖,妻子又是个残疾人,孩子还小。全家开始时还能用原来的一点积蓄维持,后来光出不进地花完了,就全靠二哥二嫂接济度日。这样十天半月的还可以,日子长了,王三玄的二嫂可不干了。她想,这个三玄就是个丧门星,自己多灾多难不说,还拐带别人不得安生,不如把他弄死,他的老婆就会另嫁他人,孩子也会带走,这个累赘就没有了。王三玄的二哥经不住老婆整天嘟囔,咬咬牙也同意了。
  八月十五的这天晚上,王三玄的二哥把王三玄请到自己家中,说是饮酒圆月。二嫂在酒里加上了蒙汗药,然后殷勤地劝酒。三玄毫无戒备,喝下酒后不大一会儿就晕了过去。这两口子立刻把三玄卷在席筒儿里,用绳子捆了几道,头下脚上靠在屋门后边,准备夜深人静时扔到后园的枯井里。
  这时,住在东屋的大嫂听到老二的屋里有动静,就蹑手蹑脚地从门缝往里一瞅,看到了刚才的情景。等到老二家两口子睡着,她把三玄夹到自己屋里,将他弄醒了,又找出丈夫生前的衣裳让三玄换上,还拿出一点儿钱递给三玄,急急忙忙地说:“你二哥二嫂起了坏心,要害死你,你得赶快离开这里!”然后拿馒头用酒泡了泡,喂了自己养的大黄狗,把醉狗绑好卷成原样,又给送了回去。三更时分,王三玄的二哥扛起那个席筒儿,偷偷摸摸地来到后园,撬开盖在井口的石板,把席筒儿竖了进去。
  玉兰见丈夫一夜未归,就到二哥家去找,二哥二嫂一唱一和,装作不知道。二嫂叹了口气说:“三弟这么要强,是不是看家里日子艰难,出外挣钱去了!他婶子,不是我说你,三玄不辞而别,多半是不回来了,你还拉扯着两个孩子,过了今日,明日又怎么过?不如找个人家,好歹活命去吧!”玉兰回到家中,坐在那里暗自流泪。她想起丈夫对自己恩重如山,就是饿死也不能改嫁,况且丈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,自己一定要等他回来。她心一横,换上粗布衣裳,找了个破篮子和打狗棍,把孩子锁在家中,出门讨饭去了。
  王三玄连夜逃走后,一边要饭一边赶路,最后来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城镇。他打定主意,不管再苦再累,凭着自己满腹学问,一定要争取个好前程!只是按照朝廷的规矩,自己不能再用自己的名字和籍贯参加科考。王三玄就找了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,认了干爹干娘,改名换姓为刘玄,然后在一家大商号里当了一名账房先生。他一边干活糊口,一边刻苦读书,先是考中了秀才,又在雍正当皇帝的时候考中了举人。
  转眼已是乾隆年间,等到朝廷的大考日期到来之前,王三玄晓行夜宿,饥餐渴饮地赶到京城,然后又一次高中头名状元。人还是那个人,名字却换成了刘玄。
  王三玄第二次以状元郎的身份回乡省亲,虽然这一次没有第一次那么轰动,却也是别有一番意味。妻子玉兰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,一对儿女也都长大成人,很是懂事。
  王三玄带着全家去给父母祭扫了坟墓,还专门给长眠地下的叔叔行了父子大礼。之后,他带着全家来到大嫂家中,把已行动不便的大嫂背到自己家,用跪拜母亲的大礼跪拜了大嫂,并把皇上赐给母亲的衣物,全都送给了大嫂。接着,王三玄摆了几场宴席,来感谢帮助过自己的乡亲们,只有二哥二嫂没到场。
  王三玄独自来到二哥家,二哥吃惊地问他:“三玄!你,你不是……”他不知怎么往下说了。事到如今,曾经兄弟一场,三玄不想再和他计较,平静地回答说:“王三玄已成亡魂,我是刘玄,老天有眼,让我再度金榜题名!如今回老家祭扫林墓,探望亲人!”二哥听后就哑巴了,不再言语,二嫂听后羞愧难当,偷偷地溜进另一间屋,找了根绳子吊死了。
  王三玄带着全家来到他逃难时的那个镇子,看过干爹干娘,然后再次进京上任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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