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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刀记

浏览: 作者:佚名
  荒山受托
  清朝康熙年间,四川举子王希赴京赶考,名落孙山,无奈之下,只好收拾行李回乡。
  这天,王希住进京郊的一家驿站,想想自己十年寒窗,金榜无名,辗转难眠,看到窗外月光皎洁,干脆披衣起床,走出驿站,在月光下越走越远,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乱山岗。王希看到前面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蠕蠕而动,就壮着胆子捡起一块石头,朝那团东西砸去。这一砸不打紧,只见那团东西猛地站起,发出一声长嗥,挺着尖刀般的一双獠牙,朝王希直冲过来,原来是一头野猪被惊动了,王希吓得撒腿就跑,野猪在后面穷追不舍,王希情急之下,蹿到一棵树上。
  野猪见王希上了树,便猛撞树干,这棵树被撞得摇摇晃晃的,王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,接着,野猪发一声长嗥,又猛冲过来,一头撞在树上,只听忽啦啦一阵响,树倒了下来,王希被压在树下,紧接着便听得野猪发出嗷嗷惨叫,转眼没了声息,王希睁眼望去,只见野猪倒在地上,鲜血都淌到跟前来了,他急忙爬起来,走过去一看,野猪咽喉处划开好大一道口子,气息奄奄,已是不得活了。
  这是怎么回事?王希再一细看,发现树的根部露出一柄朴刀,刀刃朝外,顿时明白过来,刚才那野猪冲得太猛,冲松了树根,结果让埋在树根下的朴刀从下面冒了出来,正好扎在野猪的咽喉要害。
  树下怎么会有一把刀呢?王希再一细看,刀旁还有一块布,布上有几行深黑的字迹,像是用血书写成,王希就着月光一看,只见布上写着:
   有缘人见信如晤:吾与苏州杨福钧进京赴试,不中。余十年寒窗,尽归乌有,将毕命于斯,此刀乃吾友杨福钧至爱之物,有缘人若见此刀,万望送至苏州,面交杨福钧,大恩大德,来生必报!
  山东张本贵顿首拜
  于康熙十三年暮春
  王希看了信札上的日期,离现在已经十年,他想,定是这个张本贵十年没等到可以托付的人,他的灵魂便引领自己来到这里,再用那头野猪带出朴刀和血书,将临终遗愿托付自己去完成,看来这把刀关系重大,想到这里,王希朝朴刀磕了几个头,说:“我一定不负所托,亲手将这把刀交给杨福钧!”
  第二天,王希改道直奔苏州,一番劳顿,终于到了苏州,接着他就傻眼了:人海茫茫,到哪里去找那个杨福钧?只好先找家旅馆休息,再做打算。店小二送茶水时,王希试着问道:“你可知有个叫杨福钧的?”
  店小二一听就乐了:“你问的可是杨福钧杨员外?他是苏州首富,姑苏城内,无人不知啊!”
  王希大喜,又问:“他十年前可曾赴京赶考?”
  店小二说:“不错,杨员外十年前赴京应试,不中。回来后投笔从商,不几年便垄断了江南的绸缎生意,这故事口口相传,尽人皆知。”
  “那就是他了!”王希喜不自胜,赏了店小二几文铜钱。
  接着,王希找到杨福钧的府邸,马上求见,门房告诉他,杨员外出外办事,要半个月才能回来。王希怕门房骗他,就在杨府对面租下一间房子,天天守着,半月之后,王希被一阵车马声惊醒,起床一看,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杨府门前,车上下来一人,约莫四十来岁,衣着考究,气宇不凡。王希想:此人必是杨福钧。
  杨府遭阻
  第二天一早,王希便上门求见,门房向杨福钧禀报了王希等候半月的事,杨福钧略一迟疑,让门房把王希带了进来。
  王希见了杨福钧,行了礼,杨福钧端坐在太师椅上,也不还礼,只是冷冷地问:“你是何人?有何贵干?”
  王希答道:“晚生受你一位故人之托,前来归还你的爱物。”
  杨福钧好不奇怪:“哪个故人?什么爱物?”
  王希说:“晚生受张本贵先生所托—”话没说完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杨福钧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,他手指着王希,怒道:“一派胡言,我哪有你说的什么故人?来人,送客!”
  王希忙说:“你当年与张先生分手时,将爱物留在张先生处……”
  杨福钧猛地打断王希的话,吼道:“一派胡言!来人,送客!”
  闻声过来两个汉子,将王希架了起来。
  王希奋力挣开,大声说:“你把刀留在张本贵那里了!我是专程来还刀的!”说着,将背上的布包取下解开,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朴刀。
  杨福钧一下瘫在椅子上,无力地挥挥手,说:“轰,给我轰走他……”
  王希万万没想到,见到杨福钧会是这个状况,但自己发誓将刀亲自交到杨福钧手上,那就一定得做到。
  接下来几天,王希天天到杨府求见,但门房死活不让他进去,还偷偷告诉王希,员外自从上次见他以后,一直卧病在床,以后休想再见到员外了。王希十分奇怪,说:“我只是来送还东西的,他收了东西我就走人,为什么不见我?”
  当天晚上,王希包好刀,将刀背在背上,绕到杨府西墙,蹿上墙边的大槐树,一跃就跳进了杨府。他拦住一个丫鬟,拔刀架在她脖子上,逼她带到杨福钧卧室前,让丫鬟敲开门,径直走了进去。
  杨福钧见手持朴刀的王希进来,吓得像一摊烂泥软在地上,王希上前将他拉起,好像提起一个破布袋。
  王希很奇怪:“员外何苦如此?”
  杨福钧喘着粗气,说:“你—你又何苦—如此相逼?”
  王希把刀递到杨福钧跟前,说:“晚生并无他意,因受人之托,只求员外收下这口刀。”
  这时,门外响起一阵叫喊,原来刚才那个丫鬟悄悄跑出去,叫来了一干家丁,这几个家丁冲进房间,见王希手中持刀,再也不敢上前,这时杨福钧吓得只有出气,已没有进气声了,王希怕出人命,叹了一口气,说:“罢了!”提着刀出了门,家丁怕他拼命,让开了一条出路。
  物归原主
  从此,杨府加强戒备,王希再也没有机会进去,他没想到还件东西会这么难,在门口等了几个月,不见杨福钧踪影,仔细一打听,才知道杨福钧早已悄悄离家,躲到乡下去了。
  王希连忙赶往乡下,找到杨福钧在乡下的庄园,见门口戒备森严,等到天黑,又翻墙进了杨家院子,一番观察,见有间房子不时有仆人出出进进,便在夜深人静之时,踅摸到那间房子前,从窗户爬了进去,走到床前,借着床前的烛光,撩起蚊帐一看,里面熟睡的正是杨福钧。
  这时杨福钧已被惊醒,他看见王希手提朴刀立在床前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颤抖着从枕头下取出一包东西,递给王希,语不成调:“壮—士—收—下—”
  王希打开包裹,里面竟是一包银子!正要推还,却见杨福钧一副哀求神情,身子抖得像筛糠,心想,不如收下银子,换他一个心安,再说,这么长时间下来,盘缠已尽,便收下包裹,说:“我此番奔波,都为还你的爱刀而来,这个就算是你付的酬劳吧!这口刀我给你,你收好了!”说完,大踏步出了门,径直回四川去了。
  王希走后,杨福钧再也睡不着了,他望着床头寒光闪闪的朴刀,想起十年之前,进京赶考,名落孙山,用尽了盘缠,遇上了同来赶考的张本贵,两人一见如故,结为知己,张本贵替他结清了食宿费用,还送他几十两银子的盘缠,结伴回乡。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,两人外出赏月,走到一个乱山岗,杨福钧趁张本贵不备,一刀插入张本贵后背,取走张本贵身上的银子,连夜逃回苏州,从此弃文从商,用这些银子作本钱,竟然发了大财。没想到十年过去了,张本贵竟托人送来这把刀。这哪是刀,这是张本贵来索命呀!
  杨福钧扯了块布,将刀包好,提着一把铁锨,悄悄走出庄园,外面月光如水,一如十年前的那个夜晚,他跌跌撞撞向前走,只觉身后跟着一个人,走得越快,那人跟得越快,很像是张本贵。杨福钧不敢回头,一路狂奔,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,挥动铁锨,拼着老命挖出一个深坑,解开布包,正要将刀扔进坑里,不想脚下一滑,自己先跌了进去,他挣扎着,想从坑里爬出来,却被从后面死死扯住,他吓得肝胆俱裂,连声求饶,不想后面一声不吭,只是将他死死扯住……
  第二天,杨家人找到了吓死在坑里的杨福钧,只见一把朴刀插在地上,扎住了他袍子的一角……
  荒山受托
  清朝康熙年间,四川举子王希赴京赶考,名落孙山,无奈之下,只好收拾行李回乡。
  这天,王希住进京郊的一家驿站,想想自己十年寒窗,金榜无名,辗转难眠,看到窗外月光皎洁,干脆披衣起床,走出驿站,在月光下越走越远,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乱山岗。王希看到前面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蠕蠕而动,就壮着胆子捡起一块石头,朝那团东西砸去。这一砸不打紧,只见那团东西猛地站起,发出一声长嗥,挺着尖刀般的一双獠牙,朝王希直冲过来,原来是一头野猪被惊动了,王希吓得撒腿就跑,野猪在后面穷追不舍,王希情急之下,蹿到一棵树上。
  野猪见王希上了树,便猛撞树干,这棵树被撞得摇摇晃晃的,王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,接着,野猪发一声长嗥,又猛冲过来,一头撞在树上,只听忽啦啦一阵响,树倒了下来,王希被压在树下,紧接着便听得野猪发出嗷嗷惨叫,转眼没了声息,王希睁眼望去,只见野猪倒在地上,鲜血都淌到跟前来了,他急忙爬起来,走过去一看,野猪咽喉处划开好大一道口子,气息奄奄,已是不得活了。
  这是怎么回事?王希再一细看,发现树的根部露出一柄朴刀,刀刃朝外,顿时明白过来,刚才那野猪冲得太猛,冲松了树根,结果让埋在树根下的朴刀从下面冒了出来,正好扎在野猪的咽喉要害。
  树下怎么会有一把刀呢?王希再一细看,刀旁还有一块布,布上有几行深黑的字迹,像是用血书写成,王希就着月光一看,只见布上写着:
   有缘人见信如晤:吾与苏州杨福钧进京赴试,不中。余十年寒窗,尽归乌有,将毕命于斯,此刀乃吾友杨福钧至爱之物,有缘人若见此刀,万望送至苏州,面交杨福钧,大恩大德,来生必报!
  山东张本贵顿首拜
  于康熙十三年暮春
  王希看了信札上的日期,离现在已经十年,他想,定是这个张本贵十年没等到可以托付的人,他的灵魂便引领自己来到这里,再用那头野猪带出朴刀和血书,将临终遗愿托付自己去完成,看来这把刀关系重大,想到这里,王希朝朴刀磕了几个头,说:“我一定不负所托,亲手将这把刀交给杨福钧!”
  第二天,王希改道直奔苏州,一番劳顿,终于到了苏州,接着他就傻眼了:人海茫茫,到哪里去找那个杨福钧?只好先找家旅馆休息,再做打算。店小二送茶水时,王希试着问道:“你可知有个叫杨福钧的?”
  店小二一听就乐了:“你问的可是杨福钧杨员外?他是苏州首富,姑苏城内,无人不知啊!”
  王希大喜,又问:“他十年前可曾赴京赶考?”
  店小二说:“不错,杨员外十年前赴京应试,不中。回来后投笔从商,不几年便垄断了江南的绸缎生意,这故事口口相传,尽人皆知。”
  “那就是他了!”王希喜不自胜,赏了店小二几文铜钱。
  接着,王希找到杨福钧的府邸,马上求见,门房告诉他,杨员外出外办事,要半个月才能回来。王希怕门房骗他,就在杨府对面租下一间房子,天天守着,半月之后,王希被一阵车马声惊醒,起床一看,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杨府门前,车上下来一人,约莫四十来岁,衣着考究,气宇不凡。王希想:此人必是杨福钧。
  杨府遭阻
  第二天一早,王希便上门求见,门房向杨福钧禀报了王希等候半月的事,杨福钧略一迟疑,让门房把王希带了进来。
  王希见了杨福钧,行了礼,杨福钧端坐在太师椅上,也不还礼,只是冷冷地问:“你是何人?有何贵干?”
  王希答道:“晚生受你一位故人之托,前来归还你的爱物。”
  杨福钧好不奇怪:“哪个故人?什么爱物?”
  王希说:“晚生受张本贵先生所托—”话没说完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杨福钧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,他手指着王希,怒道:“一派胡言,我哪有你说的什么故人?来人,送客!”
  王希忙说:“你当年与张先生分手时,将爱物留在张先生处……”
  杨福钧猛地打断王希的话,吼道:“一派胡言!来人,送客!”
  闻声过来两个汉子,将王希架了起来。
  王希奋力挣开,大声说:“你把刀留在张本贵那里了!我是专程来还刀的!”说着,将背上的布包取下解开,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朴刀。
  杨福钧一下瘫在椅子上,无力地挥挥手,说:“轰,给我轰走他……”
  王希万万没想到,见到杨福钧会是这个状况,但自己发誓将刀亲自交到杨福钧手上,那就一定得做到。
  接下来几天,王希天天到杨府求见,但门房死活不让他进去,还偷偷告诉王希,员外自从上次见他以后,一直卧病在床,以后休想再见到员外了。王希十分奇怪,说:“我只是来送还东西的,他收了东西我就走人,为什么不见我?”
  当天晚上,王希包好刀,将刀背在背上,绕到杨府西墙,蹿上墙边的大槐树,一跃就跳进了杨府。他拦住一个丫鬟,拔刀架在她脖子上,逼她带到杨福钧卧室前,让丫鬟敲开门,径直走了进去。
  杨福钧见手持朴刀的王希进来,吓得像一摊烂泥软在地上,王希上前将他拉起,好像提起一个破布袋。
  王希很奇怪:“员外何苦如此?”
  杨福钧喘着粗气,说:“你—你又何苦—如此相逼?”
  王希把刀递到杨福钧跟前,说:“晚生并无他意,因受人之托,只求员外收下这口刀。”
  这时,门外响起一阵叫喊,原来刚才那个丫鬟悄悄跑出去,叫来了一干家丁,这几个家丁冲进房间,见王希手中持刀,再也不敢上前,这时杨福钧吓得只有出气,已没有进气声了,王希怕出人命,叹了一口气,说:“罢了!”提着刀出了门,家丁怕他拼命,让开了一条出路。
  物归原主
  从此,杨府加强戒备,王希再也没有机会进去,他没想到还件东西会这么难,在门口等了几个月,不见杨福钧踪影,仔细一打听,才知道杨福钧早已悄悄离家,躲到乡下去了。
  王希连忙赶往乡下,找到杨福钧在乡下的庄园,见门口戒备森严,等到天黑,又翻墙进了杨家院子,一番观察,见有间房子不时有仆人出出进进,便在夜深人静之时,踅摸到那间房子前,从窗户爬了进去,走到床前,借着床前的烛光,撩起蚊帐一看,里面熟睡的正是杨福钧。
  这时杨福钧已被惊醒,他看见王希手提朴刀立在床前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颤抖着从枕头下取出一包东西,递给王希,语不成调:“壮—士—收—下—”
  王希打开包裹,里面竟是一包银子!正要推还,却见杨福钧一副哀求神情,身子抖得像筛糠,心想,不如收下银子,换他一个心安,再说,这么长时间下来,盘缠已尽,便收下包裹,说:“我此番奔波,都为还你的爱刀而来,这个就算是你付的酬劳吧!这口刀我给你,你收好了!”说完,大踏步出了门,径直回四川去了。
  王希走后,杨福钧再也睡不着了,他望着床头寒光闪闪的朴刀,想起十年之前,进京赶考,名落孙山,用尽了盘缠,遇上了同来赶考的张本贵,两人一见如故,结为知己,张本贵替他结清了食宿费用,还送他几十两银子的盘缠,结伴回乡。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,两人外出赏月,走到一个乱山岗,杨福钧趁张本贵不备,一刀插入张本贵后背,取走张本贵身上的银子,连夜逃回苏州,从此弃文从商,用这些银子作本钱,竟然发了大财。没想到十年过去了,张本贵竟托人送来这把刀。这哪是刀,这是张本贵来索命呀!
  杨福钧扯了块布,将刀包好,提着一把铁锨,悄悄走出庄园,外面月光如水,一如十年前的那个夜晚,他跌跌撞撞向前走,只觉身后跟着一个人,走得越快,那人跟得越快,很像是张本贵。杨福钧不敢回头,一路狂奔,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,挥动铁锨,拼着老命挖出一个深坑,解开布包,正要将刀扔进坑里,不想脚下一滑,自己先跌了进去,他挣扎着,想从坑里爬出来,却被从后面死死扯住,他吓得肝胆俱裂,连声求饶,不想后面一声不吭,只是将他死死扯住……
  第二天,杨家人找到了吓死在坑里的杨福钧,只见一把朴刀插在地上,扎住了他袍子的一角……
  周小贵万万没有想到,在他当伙计的刘公馆里,能遇到了皇上。
  公馆有几间房子挂牌招租,不久后,两个说官话的男子就住了进来。周小贵看得出来,他们是一主一仆,主子年方三十,儒雅俊逸举止高贵;仆人已过中年,举手投足毕恭毕敬。
  二人来了几日,并不出门,周小贵从他们房前经过时,能听到青年京腔京韵的读书声。
  这天早上,周小贵再次从他们房前经过,门半掩,他看见仆人正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地请安。
  周小贵忙止住了脚步,仆人叩完头,提着尖细的嗓子说:“主子,您该读诗了。”周小贵见床上铺着他们自己带来的被子,金黄的,上面绣着团龙。桌上摆放着他们白己带来的金黄茶碗,上面雕着腾龙。
  周小贵跑回去,跟老朱说了。老朱也是伙计,跟小贵吃睡在一起。老朱眼睛瞪圆了问:“你看清楚了?”
  说话时刚好刘员外踱步进来:“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?”
  两个人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,说他们所有用具上都有龙。刘员外说:“你马上给他们送去开水,顺便细数一下龙是几个爪的。”
  老朱抢先道:“还是我去吧。”说罢噔噔地走了。
   老朱回来说:“我数了,所有的龙都是五爪的。”
  “皇上!是皇上!只有皇上才能用五爪龙的器物!”刘员外说。
  “别人没有用的?”小贵问。
  “别人?哼!”刘员外不屑,“僭用圣物,谋篡论处,那可是掉脑袋灭九族的!你们小心伺候着,我这就去报告知县大人!”
  陈知县听了刘员外的讲述,很兴奋也很诧异。江夏县离京城太远了,两千多里路,怎能说来就来了?想当年乾隆下江南,那可是旌旗招展锣鼓喧天,提前多少天就通知沿途官府净水洒街黄土铺路地恭迎圣驾,这到了光绪帝下江南,怎么悄无声息?
  转念一想,也可能是慈禧太后管得紧,光绪帝从瀛台溜出来不敢声张。不过,如果真是皇上,应该是由太监陪同。知县跟刘员外说:“你马上回去探明仆人的身份。”
  刘员外让老朱邀那个仆人去澡堂子泡澡,仆人满口应允,一起去池子里泡到天黑。回来后,平时伶牙俐齿的老朱都结巴了:“看、看清、清楚了,他、下边儿……”
  晚上,老朱吹熄油灯后说:“小贵呀,咱们命中注定要大富大贵。”
  小贵说:“咋说呢?”
  老朱说:“这皇上驾到,咱们把他伺候好了,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  小贵说:“人家不是有太监伺候吗,哪用得着咱们啊?”
  老朱说:“你真是个孩子呢,咱把他哄高兴了,他会给咱封官晋爵,皇帝开金口,起码是七品,你不想当官?”
  小贵说:“我不想,我都二十了,只想着再挣几年钱,先成了家。”
  “目光何其短浅!”老朱文绉绉地说,仿佛已经官服加身。
  老朱翻个身接着说:“我那闺女,到年也十八了。”小贵脸一红,以为老朱又要说将女儿许配给他。之前老朱喝醉时说过几次,只要小贵多给彩礼,就把女儿许配给他,不过酒劲儿过了,就不再提。
  老朱说:“我女儿可不是一般的漂亮,多少人家要下聘礼,我就是不应。女儿小时候算过卦,说是娘娘命,没想到,真的应了。”
  第二天一早,刘员外坐上轿子去向陈知县禀告详情,心急火燎的老朱把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来,又管小贵借了一些,兑成十两一锭的纹银,悄悄地塞给那仆人,然后由仆人领着,去给那主子三拜九叩。
  没想到对方倒也平易近人,老朱说:“家中一女貌美如仙,尚待字闺中,愿意来此伺候圣上。”年轻人微微一笑:“弄来给朕瞧瞧再定夺。”
  老朱又找小贵:“把钱再借我点儿。”小贵说:“还干什么?”“我回临湘老家,把闺女接来,献给皇上。”小贵说:“那你和皇上要路费不就行了?”
  老朱说:“眼下不好跟皇上开口,等我当上国丈,自然金银遍地,还能让你吃亏?”
  小贵心里不高兴老朱把许给他的女儿献给皇上,就说:“没钱。”
  老朱“切”一声:“没有拉倒,有你小子后悔的时候,我外面借,借完钱我马上回家。”
  小贵说: “你不等东家回来告个假?”
  “告个屁,以后还不知道是谁伺候谁呢!”
  老朱走后,院子里一下热闹起来,一拨一拨的人来叩见,一拨一拨的人来送古玩玉器金银财宝,仆人都一一收纳。小贵想,肯定是老朱出去借钱时传扬出去的消息。
  午后,小贵见刘员外领了几个穿官服的人来,其中有陈知县。陈知县叫来几位在京见过光绪的官员,众人从窗外偷看了,都说跟皇上极为相似。
  陈知县忙去问安,陈知县说:“不知圣驾临幸何为。”年轻人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一方玉玺上,眼皮都没抬地说:“见张之洞,方可透露。”张之洞是湖广总督啊,这口气之大,可见真是皇上。
  接下来的几天,来公馆送礼的人更多了,其中以候补的官员居多。礼品堆满了他们租住的房间后,他们又租下了相邻的两间房子,不过,这次刘员外没有收他们的租金。
  几天后,老朱用一顶花轿接来了花枝招展的女儿,却没有见到年轻人和他的仆人,他们真的被总督府的兵丁请去了。老朱擅自把女儿安顿在他们住的房间里,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总督府。
  总督府外的旗杆上,两颗人头高悬。
  二人真是从皇宫里来的,中年人是守库的太监,偷了宫里的物品;年轻人叫崇福,是宫里唱戏的伶人。二人一起跑出来,打算捞几笔外快。他们第一站来到江夏,不想就被总督识破,丢了性命。
  讨债的人把老朱逼得跳了江,因为此番为给女儿做行头,他借了很多债。
  小贵拦下要卖人抵债的债主,变卖了老家沙嘴的十几亩水田,替老朱偿还完债务,领着老朱的女儿,回到了汉江边,从此漂泊江上,以打鱼为生。
  这年,是光绪二十五年。
  能人老蔡是个马车老板,山东人,三十六七岁。他在屯子里盖房、打灶、赶马车、做木工、下厨房,无所不能、无所不精;尤善打猎与采集,冬天套个野兔、打个山鸡,夏天采些蘑菇、木耳,都有一套独特的方法,十分精妙。我们知青都很佩服他,也吃过他不少野味。
  那年夏天,多雨,正是采山货的好时节。
  一天,我和几个北京知青一起去林子里采木耳,准备晒干寄回家去。刚进林子就听到“哼哼哼”的声音,还有厮打声,接着就听见“噼里啪啦”的杂乱之音朝我们而来,野猪!
  我们撒腿就跑。山里本没有路,脚下是常年的枯叶,厚厚的踩上去很松软,周围密密麻麻都是树,还有枯藤、灌木丛,逃跑是很困难的。半路,一根折断的小树横在林间,我没越过去,一下子摔倒在地上,吓得哇哇大叫。我拼命爬起来,又摔倒了。
  惊魂之余,觉得背后并没有动静,回头一看,根本就没有野猪追来,不过虚惊一场。
  我们败兴而归。回来时,大家你一句,他一句,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开我的玩笑。
   “你们遇到野猪了?”老蔡问。
  “是呀,我们刚进山就听林子里野猪‘哼哼哼’,有好几头呢,我们撒腿就跑,他摔倒了,拼命地爬,快尿裤了,哈哈哈哈……”
  大家指着我哄堂大笑起来。
  老蔡说:“你们谁也别笑他,全都是傻狍子。这是群猪,不会伤人的。你们跑了,它们也跑了。可怕的是孤猪,那就是公猪,大的有六七百斤,有獠牙,几个人整不了。你们等着,我上山去看看。”说完他提着一根柞木棍进山了。
  晚上老蔡回来了,扛着一只半大野猪威武地回来了。
  大家围了上去交口称赞。
  他笑呵呵地说:“我找到你们进山那个地方,它们果然在那里。我用棍子打死了一头,那几头跑了。不沉,不到一百斤,明天请你们吃野猪肉。”
  那是我们第一次吃到野猪肉,味道可真香呀。
  老蔡的家在屯子最外边,当晚他家的菜园子被野猪拱乱了,篱笆也被拱倒了。第二天,我们帮老蔡把篱笆整好了,又帮着把菜补种上了。没想到只过了两天篱笆又被弄倒了,而且补种的菜又都被拱得乱七八糟的。
  我们对老蔡说:“我们一起去,上山把那几头野猪打死。”
  老蔡摇了摇头说:“千万不要去了。你们看,这蹄子印大而且也不乱,这是一头孤猪,獠牙很长,你们看这篱笆门上的牙印。我猜这家伙最少有七八百斤,用木棍打,那就是给它挠痒痒,逼急了它,恐怕十来个小伙子也对付不了。”
  大家都吓坏了,没有人敢提上山打野猪的事了。
  我们队有一个哈尔滨知青叫刘玉柱,身高1米90,体重180斤,身强体健,虎背熊腰。最爱打仗,无人能敌,许多人都怕他。
  那天一个兄弟前来探望刘玉柱。这人是天津人叫佟金刚,他身高2米,体重220斤,举杠铃、练石锁,玩儿一般。
  两个人听了老蔡的说教,说:“什么孤猪、母猪的,要是碰到我们俩,手到擒来!”说完,二人磨好了两把短刀,收拾了两根胳膊粗的柞木棍,带上干粮,进山了。
  天快黑了,他们没有回来。
  大家害怕了,立即把情况反映给指导员。指导员很着急,命令老蔡组织一支小分队,连夜上山寻找。
  第二天早上小分队回来了,老蔡说整个南山都搜遍了,既没看见野猪,也没见到他们。
  指导员慌了,组织全体知青冒雨上山寻找。我们整整找了一天,也没见他俩的踪影。
  傍晚我们走进屯子,却惊讶地看到:他俩竟然回来了。
  我们宿舍门口铺着一张席子,席子上放着一头大野猪,那野猪非常大,怕有六七百斤,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野猪,尖尖的獠牙,长长的嘴巴,尖刺般的鬃毛,十分凶恶。
  旁边的空地上支着一口大铁锅,锅下是熊熊的大火,“噼里啪啦”地燃烧着;锅里放着鲜红的辣椒、大蒜、葱、姜与各种作料,沸水咕咕地响着腾腾地冒着白白的热气。
  佟金刚手持尖刀,正把野猪开膛破肚,鲜血淋淋。刘玉柱添柴烧火,往锅里下肉。大锅里“咕嘟咕嘟”地响着,白生生的猪肉在锅里一颤一颤的,渐渐地飘出来馋人的肉香。
  我们日常吃的是土豆、萝卜,哪有一点荤腥,见了这等美味,口水都收不住了,恨不得立即夹上一块一口吞下,尝尝鲜、解解馋。
  老蔡来了,他看了看野猪又问了问他们俩打野猪的情况,大声地说:“大家千万不要吃野猪肉呀!这也许是病猪,明天送到场部医院化验完了再吃,好不好?”
  然而猪肉已经熟了,在山珍野味面前,谁又能抵御呢?况且,野猪是被他们打死的,又不是死猪。
  此时大家眼里只有猪肉了,你夹一块他夹一块,都把饭盒装得满满的,人们各找一个地方,几个好友聚在一起,咚咚地倒上几茶缸白酒,欢天喜地吃了起来。
  个个吃得大汗淋漓;人人惊呼:美哉,痛快。
  能人老蔡,傻呆呆地站在那里,不知如何是好。
  等我去夹肉时锅里已经空了,好不容易才捞出一小块。刘玉柱又开始往锅里下肉了。我需要再等下一锅。
  老蔡把我拉到一边说:“你千万不要吃呀,说不定要中毒的。”
  我与老蔡关系最好,很相信他。第二锅熟了我也没敢夹肉,只是就着食堂的土豆片喝了一点白酒,最后实在忍不住了,看他们吃得很欢,没事,就把那小块肉吃了。
  半夜我肚子疼得厉害,拉稀,到厕所里像是拧开了水龙头似的,都快把肠子拉出来了。
  回宿舍看看他们,大吃一惊。他们一个个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了,排泄物满炕都是,臭气冲天。佟金刚与刘玉柱他俩尤其惨烈,昏迷不醒。
  我立即给场部医院打电话,场部派来了七辆解放牌汽车,把大伙拉到场部医院。多亏抢救及时,都没有生命危险,但他们都住了半个月的院。
  后来我们问老蔡:“你怎么知道这是头病猪呀?”
  老蔡说:“我只听说过孤猪的厉害,没见过。不过,那年我们队有一头淘汰种猪,七八百斤,根本捆不住它,也无人敢杀。我们队知青拿着棍棒、铁锹,要打死它。二十多个小伙子,拼命地追着打了一个上午,把嘴巴都打扁了,可还是打不死它,最后用AK47步枪才解决问题。那是家猪没有攻击性,你想野猪,它会让你这么打?他们两个用木棍能打死孤猪?除非是病猪……”
  能人老蔡一直能到现在,靠杂交野猪发了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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