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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音草

浏览: 作者:佚名
  1924年腊月二十三日中午,辽西北镇警署探长欧阳接到米行伙计钱三的报案,说福运桥下出了命案。
  福运桥位于盘山城西15里处的一条小河上。这天中午,钱三去乡下收账回来,路过福运桥时,肚子突然疼了起来,便跑到桥下解手。钱三刚蹲下身子,就发现桥墩下躺着一个人。他走过去一看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这个人双眼圆睁,浑身僵硬,身下有一大摊血,已经死去多时。钱三慌忙跑到警局报案。
  听完钱三的陈述,欧阳带上几个警察火速赶到案发现场。被害人身材微胖,身穿一身蓝布衣裤,四十岁左右,皮肤微黑,左手的小指已被剁去,脑后被利器击碎。法医检验后说,死者被害时间在凌晨四五点左右,是被斧头之类的利器猛击后脑勺致死。欧阳俯下身来仔细察看,发现死者小指残损的皮色有一圈白印,心想一定是凶手见财起意,剁断死者的小指,取下指环、戒指一类的东西。欧阳又在桥墩的四周巡视了一番,见找不到蛛丝马迹,于是将被害者的尸体运到警局的停尸棚,然后贴出认领尸体的告示。
  一连三天,都无人认尸。到了第四天下午,来了一老一少婆媳两人。婆婆身体微驼,头发花白,年过六旬;媳妇二十八九岁年纪,名叫杨柳,生得体态婀娜,面若桃花。欧阳将婆媳俩领到停尸棚,婆婆一看到死者,当场就昏了过去。杨柳慌忙连掐带捏,婆婆才苏醒过来。婆婆醒后,说死者正是她的儿子裴老三,然后恶狠狠地望了杨柳一眼,就扑在了儿子身上。这一切都被欧阳看在眼里,于是欧阳决定将婆媳俩隔离问讯。
   欧阳一进审讯室,婆婆就跪了下来,说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一定是杨柳的野男人。她说裴老三十年前丧妻,杨柳是他第二任妻子。为了贴补家用,裴老三经常到外地做买卖,前几天刚从外地回来过年。案发的前一天晚上,裴老三还告诉她,他赚了200块袁大头,因怕天黑遭歹徒抢劫,他将钱藏在了城外桥墩下的小洞里,等天亮后再将钱取回来。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裴老三就离开了家,却再也没回来。当时她和杨柳以为裴老三去城外的舅舅家串门去了,就没在意。后来他舅舅来了,说裴老三根本就没有去他家。她这才感到不对劲,这时邻居跑来说警察局门外贴着认尸告示,体貌特征很像裴老三,她这才慌了,跑来认尸。欧阳问杨柳的相好是谁,她说是杨柳在娘家时的表哥李全,说杨柳在做姑娘时就和李全暗地里相好了,只因为李全家贫,杨柳的父母才没有将女儿嫁给他。还说裴老三回家那天晚上,李全也来了,第二天早上,李全和裴老三一起走的。她还说自打裴老三外出后,李全经常来家里,没想到李全这么狠,竟然将儿子的手指也剁了去。她说着从左手的小指上撸下一枚金戒指,说裴老三手上的那枚金戒指和她的这枚一模一样。欧阳接过戒指看了看,这枚戒指由两条互相盘绕的金龙环成,首尾衔接处嵌着一颗八棱碧水翡翠,一眼便知是件稀世珍宝。
  接着,欧阳又讯问杨柳,案发的前天晚上李全是否居住在裴家。杨柳红着脸点了点头,但说李全绝对不是杀害裴老三的凶手。案发的前天晚上,李全住在西厢房,裴老三跟她说的话李全根本不知道。欧阳见从杨柳嘴里问不出什么破绽,只好让婆媳俩先回去。
  晚上,欧阳将李全传来。李全说自打裴老三外出后,他时常帮表妹做些体力活,但他和表妹是清白的。那天凌晨,他的确是和裴老三一块儿出的城,但他俩在城门口就分手了,城西卖豆腐的可以作证。欧阳又传讯卖豆腐的,卖豆腐的说是有这么回事,不过,他还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。那人在裴老三和李全之前就急匆匆出了城,看样子好像有什么要紧事。欧阳忙问那个人长什么样,卖豆腐的说那人个子瘦高,左腿微跛,长什么模样没有看清。至此,欧阳决定先从那枚戒指入手。按惯例,凶手拿到戒指后会急于销赃,于是欧阳决定暂将李全收监,然后到城中各个当铺查访。
  欧阳揣着那枚戒指几乎跑遍了所有当铺、金市、银号、柜坊,可都说没见过。正在欧阳坐在一家药铺门前失望时,突然发现药铺隔壁有一家不引人注目的当铺。欧阳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走了进去,将戒指放在柜台上问:“掌柜可曾见过这枚戒指?”掌柜拿起戒指仔细看了一会儿,说前天晚上收了一只这样的戒指,并吩咐伙计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。欧阳一看,两只戒指果然一模一样。接着,欧阳亮出自己的身份,问那人有多大年纪,长什么样。掌柜说那人瘦高,左腿微跛,至于长什么模样,他没有注意。
  线索虽然中断了,不过,欧阳肯定凶手就是卖豆腐的和当铺掌柜所说的那个人。接着,欧阳将全城的左跛子召集到警局。欧阳在他们面前巡视了一圈,突然问其中一个左跛子是否到过城西外河沟。那人脸色突然就变了,可他却坚持说根本就不知道那条河在哪儿,更别说去过了。欧阳从他口袋里掏出几颗草籽,问他口袋里的草籽是从哪儿带来的。这个人说草籽很可能是他最近到城南的普贤寺的后坡时带来的。欧阳微微一笑说,这种草名叫观音草。那人慌了神,马上改口说三个月前,他曾去过城西外的河沟里割草。欧阳笑道:“这种草开花晚,最早也得在10月中旬,所以,你不可能在9月拾到这种草的种子。”
  在欧阳的连续逼问下,那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,只好交代了犯罪事实。原来,那人是裴老三的邻居,名叫周东,他早就垂涎杨柳的美色。裴老三外出后,周东便经常来纠缠,都被杨柳给骂了回去。这天凌晨五点,周东起来解手,见杨柳的屋子里亮着灯,心里好奇,就悄悄溜到窗前,结果昕到了裴老三藏钱的事,便前去取钱。可由于他是跛子,走得慢,他刚想将桥洞里的钱取出来,就看到裴老三来了,只好藏在桥墩后面。在裴老三弯腰取钱的一刹那,周东用斧头砍中了裴老三的后脑勺。后又发现了裴老三左手上的戒指,于是将裴老三的小指砍断,将戒指取了下来,第二天晚上到当铺当了。没想到衣袋和裤脚里的草籽竟成了欧阳破案的证据。
  1924年腊月二十三日中午,辽西北镇警署探长欧阳接到米行伙计钱三的报案,说福运桥下出了命案。
  福运桥位于盘山城西15里处的一条小河上。这天中午,钱三去乡下收账回来,路过福运桥时,肚子突然疼了起来,便跑到桥下解手。钱三刚蹲下身子,就发现桥墩下躺着一个人。他走过去一看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这个人双眼圆睁,浑身僵硬,身下有一大摊血,已经死去多时。钱三慌忙跑到警局报案。
  听完钱三的陈述,欧阳带上几个警察火速赶到案发现场。被害人身材微胖,身穿一身蓝布衣裤,四十岁左右,皮肤微黑,左手的小指已被剁去,脑后被利器击碎。法医检验后说,死者被害时间在凌晨四五点左右,是被斧头之类的利器猛击后脑勺致死。欧阳俯下身来仔细察看,发现死者小指残损的皮色有一圈白印,心想一定是凶手见财起意,剁断死者的小指,取下指环、戒指一类的东西。欧阳又在桥墩的四周巡视了一番,见找不到蛛丝马迹,于是将被害者的尸体运到警局的停尸棚,然后贴出认领尸体的告示。
  一连三天,都无人认尸。到了第四天下午,来了一老一少婆媳两人。婆婆身体微驼,头发花白,年过六旬;媳妇二十八九岁年纪,名叫杨柳,生得体态婀娜,面若桃花。欧阳将婆媳俩领到停尸棚,婆婆一看到死者,当场就昏了过去。杨柳慌忙连掐带捏,婆婆才苏醒过来。婆婆醒后,说死者正是她的儿子裴老三,然后恶狠狠地望了杨柳一眼,就扑在了儿子身上。这一切都被欧阳看在眼里,于是欧阳决定将婆媳俩隔离问讯。
   欧阳一进审讯室,婆婆就跪了下来,说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一定是杨柳的野男人。她说裴老三十年前丧妻,杨柳是他第二任妻子。为了贴补家用,裴老三经常到外地做买卖,前几天刚从外地回来过年。案发的前一天晚上,裴老三还告诉她,他赚了200块袁大头,因怕天黑遭歹徒抢劫,他将钱藏在了城外桥墩下的小洞里,等天亮后再将钱取回来。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裴老三就离开了家,却再也没回来。当时她和杨柳以为裴老三去城外的舅舅家串门去了,就没在意。后来他舅舅来了,说裴老三根本就没有去他家。她这才感到不对劲,这时邻居跑来说警察局门外贴着认尸告示,体貌特征很像裴老三,她这才慌了,跑来认尸。欧阳问杨柳的相好是谁,她说是杨柳在娘家时的表哥李全,说杨柳在做姑娘时就和李全暗地里相好了,只因为李全家贫,杨柳的父母才没有将女儿嫁给他。还说裴老三回家那天晚上,李全也来了,第二天早上,李全和裴老三一起走的。她还说自打裴老三外出后,李全经常来家里,没想到李全这么狠,竟然将儿子的手指也剁了去。她说着从左手的小指上撸下一枚金戒指,说裴老三手上的那枚金戒指和她的这枚一模一样。欧阳接过戒指看了看,这枚戒指由两条互相盘绕的金龙环成,首尾衔接处嵌着一颗八棱碧水翡翠,一眼便知是件稀世珍宝。
  接着,欧阳又讯问杨柳,案发的前天晚上李全是否居住在裴家。杨柳红着脸点了点头,但说李全绝对不是杀害裴老三的凶手。案发的前天晚上,李全住在西厢房,裴老三跟她说的话李全根本不知道。欧阳见从杨柳嘴里问不出什么破绽,只好让婆媳俩先回去。
  晚上,欧阳将李全传来。李全说自打裴老三外出后,他时常帮表妹做些体力活,但他和表妹是清白的。那天凌晨,他的确是和裴老三一块儿出的城,但他俩在城门口就分手了,城西卖豆腐的可以作证。欧阳又传讯卖豆腐的,卖豆腐的说是有这么回事,不过,他还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。那人在裴老三和李全之前就急匆匆出了城,看样子好像有什么要紧事。欧阳忙问那个人长什么样,卖豆腐的说那人个子瘦高,左腿微跛,长什么模样没有看清。至此,欧阳决定先从那枚戒指入手。按惯例,凶手拿到戒指后会急于销赃,于是欧阳决定暂将李全收监,然后到城中各个当铺查访。
  欧阳揣着那枚戒指几乎跑遍了所有当铺、金市、银号、柜坊,可都说没见过。正在欧阳坐在一家药铺门前失望时,突然发现药铺隔壁有一家不引人注目的当铺。欧阳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走了进去,将戒指放在柜台上问:“掌柜可曾见过这枚戒指?”掌柜拿起戒指仔细看了一会儿,说前天晚上收了一只这样的戒指,并吩咐伙计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。欧阳一看,两只戒指果然一模一样。接着,欧阳亮出自己的身份,问那人有多大年纪,长什么样。掌柜说那人瘦高,左腿微跛,至于长什么模样,他没有注意。
  线索虽然中断了,不过,欧阳肯定凶手就是卖豆腐的和当铺掌柜所说的那个人。接着,欧阳将全城的左跛子召集到警局。欧阳在他们面前巡视了一圈,突然问其中一个左跛子是否到过城西外河沟。那人脸色突然就变了,可他却坚持说根本就不知道那条河在哪儿,更别说去过了。欧阳从他口袋里掏出几颗草籽,问他口袋里的草籽是从哪儿带来的。这个人说草籽很可能是他最近到城南的普贤寺的后坡时带来的。欧阳微微一笑说,这种草名叫观音草。那人慌了神,马上改口说三个月前,他曾去过城西外的河沟里割草。欧阳笑道:“这种草开花晚,最早也得在10月中旬,所以,你不可能在9月拾到这种草的种子。”
  在欧阳的连续逼问下,那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,只好交代了犯罪事实。原来,那人是裴老三的邻居,名叫周东,他早就垂涎杨柳的美色。裴老三外出后,周东便经常来纠缠,都被杨柳给骂了回去。这天凌晨五点,周东起来解手,见杨柳的屋子里亮着灯,心里好奇,就悄悄溜到窗前,结果昕到了裴老三藏钱的事,便前去取钱。可由于他是跛子,走得慢,他刚想将桥洞里的钱取出来,就看到裴老三来了,只好藏在桥墩后面。在裴老三弯腰取钱的一刹那,周东用斧头砍中了裴老三的后脑勺。后又发现了裴老三左手上的戒指,于是将裴老三的小指砍断,将戒指取了下来,第二天晚上到当铺当了。没想到衣袋和裤脚里的草籽竟成了欧阳破案的证据。
  这是耿介来榆中县任县令的第三个除夕夜了。前几天,家中夫人偕同仆从回江苏老家探亲了,要到明年冰雪消融时才回来,留下耿县令茕茕一人自饮自酌,好不冷清。衙役值班房内,炉火熊熊,温暖如春,几个衙役正吆三喝四,围炉斗牌,寂寞的耿县令忍不住想过去凑个热闹。
  外面朔风凛冽,大雪纷飞,耿县令穿好皮袍、戴好皮帽,正要穿过走廊向值班房走去,忽然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衣衫单薄的瘦小女孩,边哭边喊着要找娘。耿介上前关切地问:“你是谁家的小孩?家住在哪里?快进屋暖和一下,有话慢慢说!”说着,上前拉着小女孩冰凉的小手进了屋。冻得面色发青的小女孩一走进暖烘烘的屋里,禁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,她怯生生地对耿县令说:“您就是衙门里的老爷吧,我叫翠柳,家住孔庙附近离西城门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。我爹爹叫刘福,是个卖馄饨的。”耿县令低头问她:“你爹爹现在哪里去了?”“我也不知道。今天爹爹回来凶得很,跟娘大吵大闹,好像是因为娘没有准备好年夜饭,爹爹骂娘,还要动手打娘,让娘到当铺找罗掌柜去。娘哭了,我躲在一边,望着凶巴巴的爹也不敢上前去劝,我想爹是饿疯了吧。我便跑到肉店里,想赊一斤肉,没想到肉店关门了,我便空着手回了家。回家后,我吓呆了,家里满地都是血,爹和娘都不知去向……”小女孩说着,呜呜大哭起来。耿县令听罢一惊,赶忙说:“走,快带我到你家去看看!”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皮袍裹在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,带了几个捕快匆匆上路了。
  耿县令等人随小女孩行至一处陋巷,小女孩指着一扇虚掩的木门道:“老爷,这就是我家。”耿县令进得门来,只见室内非常简陋,污黑的墙壁破败不堪,没有炉火,只有一盏昏黄的残烛在屋角的一个小木几上摇曳。可是小屋的楼上却是灯火通明,笑语哗然。耿县令问小女孩:“翠柳,这楼上难道不是你家吗?”小女孩回答:“楼上住着李裁缝,我家只是楼下这间小屋。”耿县令低声吩咐衙役道:“把小女孩带上楼,让李裁缝下来见我,不要惊动其他宾客。”几个衙役领命上楼。耿县令四处打量这间小屋,只见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单薄的木桌,桌上只摆着三只粗瓷碗,一个小盆和一把菜刀。刀上涂满殷红的鲜血,桌面上的血正沿着桌腿涔涔地往石板地上流着,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。
   耿县令用手试了试菜刀上的锋刃,发现上面的血迹未干。他又朝西面一个门口走去,由此直通厨房。厨房内冷冷清清,没有一点儿动火的痕迹。耿县令摇摇头,转身走回小屋。忽然,他发现炕角小桌边有一块精致的白色绢帕,上面绣着一株艳红耀目的梅花,旁边还绣了一个漂亮的“罗”字。“一定是那刘福的妻子与罗掌柜有奸情,饥寒交加的刘福回到家后见妻子没有准备年夜饭,又见了这方不明不白的绢帕,一时咽不下这口气,于是一怒之下,抡起菜刀杀了他的妻子。此刻定是去掩埋她的尸身了。”耿县令正猜度着,一名衙役已拉着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下楼来。那中年人已喝得酩酊大醉,走起路来摇摇晃晃,满嘴喷着酒气,朝着耿县令傻笑着。耿县令料想他就是李裁缝,便问:“李裁缝,此处发生命案,你可听到什么动静?”中年人眯着小眼睛,舌根有些生硬地回答:“回老爷话,小人虽与刘福只隔一层楼板,但是今夜家中摆宴,宾客很多,吵吵嚷嚷,加上贱妻手脚不灵活,踩翻一只大木盆,又擦地,又收拾,忙得不可开交,哪里注意到楼下的动静。不过,那刘福的妻子张氏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,东游西逛,能有什么好事?那刘福和我一样是个穷小子,女人有几个不嫌贫爱富的?恐怕那张氏早就与那当铺罗掌柜有一手了。下午我还见那罗掌柜来过呢。”耿县令皱皱眉又问:“酒宴间有谁中途离去?”“没有人愿意中途退席。王屠夫为我们杀了一头肥猪,大家都等着吃烤肉呢,哪里肯轻易走开。我忙里忙外,偏偏火盆没人照顾又灭了,我不得不重新生火,弄得满屋都是烟,开窗放烟时,看见刘福的老婆奔出门去。”耿县令继续问道:“你看见那女人朝哪个方向奔去了?”“小人见她独自朝西门方向奔去。哼,还不是去找那罗掌柜去了。”李裁缝冷笑道。耿县令望着地上纵横流淌的血迹,双眉紧蹙,他对李裁缝说:“请你嘱众宾客照常吃酒,暂不要离席。”李裁缝连连答应着,由一名衙役押送着上楼了。
  耿县令留下一名衙役道:“你在此守候,一旦刘福回来,立即捕获。大概是刘福发现妻子张氏与罗掌柜有奸情,一怒之下杀了罗掌柜,才吓跑了张氏。”于是,耿县令出了刘家,快马加鞭,一路疾驰,迎着砭人肌骨的寒风,直奔张氏跑的方向而去,他心急如火:“杀死一个已经够不幸的了,不能再出第二条人命!”
  到了西门,耿县令隐隐看见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被狂风刮得头发零乱的女子,正打算往下跳。耿县令猜想这必是张氏。他飞速攀上城楼,顾不得男女之别,一个箭步冲上去,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臂膀,大声呼喊:“张氏且慢!”张氏一惊,清醒了许多,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耿县令,问道:“先生如何知晓我的事情,难道你是衙门里的老爷?我丈夫真的把他杀了吗?都怪我啊!”那张氏一边说着,一边又呜呜大哭起来。“被杀死的是当铺里的罗掌柜吗?”耿县令问道。那张氏还未开口,已是泪流满面,她嘤嘤咽咽地说道:“是啊,我太蠢了,害死了罗掌柜,其实我与罗掌柜之间无丝毫不轨之举。只因我接了罗掌柜一套绣花绢帕的订货。这些绢帕是他送给妻妾的新年礼物。这事我一直瞒着丈夫,只想等年终结账后拿了工钱给丈夫一个惊喜。今天傍晚,还剩最后一方绢帕未完成。丈夫早归,发现绢帕上绣有‘罗’字,心生疑惑,问我是怎么回事,我戏谑说是送给罗掌柜的。没想到他竟信以为真,二话不说就操起菜刀要杀了我和罗掌柜。我逃了出去,想到西门里姐姐家暂避一时,不料姐姐随姐夫回婆家去了,没办法只得回家向丈夫解释。可是一进门却见血流满地,没有人影,我想一定是罗掌柜来取货时,被我丈夫杀了。一句戏言酿此大祸,该如何收场?我真想一死了之!”说着泪如泉涌。
  耿县令安慰了张氏一番,劝她先随自己回家,于是二人一起回到了张氏家中。耿县令命人送张氏上楼在李裁缝家稍坐,自己和两个衙役在楼下静候刘福。不久,门开了,从外面闯进来一个背阔腰圆的壮汉子。耿县令厉声问道:“来人可是刘福?”那汉子看了看耿县令等人,愣愣地应声说是。于是几个衙役一拥而上,用铁锁套了那汉子,按倒在耿县令面前。一个纸包从汉子怀中掉出来,白面洒了一地。那汉子怒吼道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凭什么随便抓人?”耿县令也不回答他,见他右手指上有血迹,就问:“刘福,你手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?”刘福看自己的右手,呆愣愣地半晌不说一句话,忽然,他仰起脸焦灼地问:“我妻子在哪里?我女儿在哪里?”耿县令冷冷地喝道:“本官问话,快从实讲来,不要答非所问。”刘福望了望地上的一摊血,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惊恐,他发疯般地跳起来,号啕呜咽着说:“难道她寻了短见?”耿县令从刘福的那些表现中觉得事情有些蹊跷,他稳了稳神,和颜悦色地问道:“今夜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请你如实细细讲来。”刘福痛苦地回答:“小人只因一时糊涂,看到家中有方绣有‘罗’字的绢帕,便以为妻子与罗掌柜有私情,心中怒气难消,要杀了二人。妻子见我凶神恶煞的样子,吓得仓皇逃走了。我料她也逃不远,就想操刀先去收拾罗掌柜,顺手去拿那方绢帕,也好有个证据。谁想绢帕上一枚针扎进我手指,流了些血。这一针使我猛然记起爱妻平日为富户人家做些针线活计以贴补家用,也许这手帕是她揽的生意。小人怕错怪了妻子,急忙到西门里姐姐家寻找,见门上上了锁,又踅向罗掌柜家去寻个究竟。罗掌柜见了我,笑呵呵地迎上来,说他曾向拙妻订了十方梅花绢帕,今天下午已拿回九方,只剩一方不必着急,还提前支付了工酬给我,旁边几个妻妾还连声赞叹拙妻的绣艺高超。小人接过铜钱,知道错怪了妻子,后悔莫及,万分惭愧,就匆匆到米铺买了白面,回家向妻子认错。还为她买了一枚簪子,表明对她的歉意。小人句句属实,只求老爷告诉小人,我的妻子现在何处?”
  衙役们听得一头雾水,正要责骂刘福。耿县令却捋着他长长的须髯,频频点头:“刘福,把簪子拿来我看看。”刘福连忙从怀里取出一支银制的小簪,虽不是十分华贵,却也玲珑别致。耿县令接过来看了,沉默不语。忽听得楼上众宾客们一阵狂笑,头顶上的天花板被踩得“噔噔”作响。耿县令下意识地抬头向天花板望去,忽然,他慧黠地笑了。然后他命令把张氏和其女儿翠柳带下楼来。刘福一见妻子和女儿,两眼闪出喜悦的泪花,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。张氏跪在刘福面前,惭愧地说:“都是我不好,我玩笑开得太大,令你信以为真,杀了人。今后我母女何以为生!”说着,已是泣不成声。
  耿县令长呼一口气,大声道:“都起来吧。去掉刘福枷锁,根本没有什么人命案。不过今夜险些出了大祸。刘福,你有如此贤妻和懂事的女儿,真是一大福气,以后再也不要如此鲁莽轻率。好了,起灶生火,准备包饺子,辞旧迎新吧!”耿县令带着两名衙役正要出门,张氏走上前疑惑地问:“老爷,那罗掌柜的案子如何处置?”耿县令笑道:“罗掌柜此时在家中正与妻妾欣赏你绣的梅花帕呢。刘福根本没有杀他。这血是楼上李裁缝的妻子不小心踩翻盛猪血的大盆,从天花板缝里渗下来的,不过是一场虚惊罢了!”刘福夫妻抬头看去,果然见污黑破败的天花板上有鲜红的血迹,不禁又惊又喜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一家三口笑吟吟地望着耿县令,眼里充满由衷的感激之情。
  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,耿县令哈哈大笑,带着衙役大步流星而去。
  故事发生在清朝光绪年间。
  江西的一个地方发生了一场特大瘟疫,有一个村庄中的人口死去大半,活着的人跑得动的都逃命去了。岳老汉一家祖孙三代12口人死去10口,仅剩下岳老汉和一个8岁大的孙女小玉。岳老汉已经一大把年纪了,经不起折腾,就和孙女小玉留在村里住了下来。昔日一个人口鼎盛的大村庄,如今留下不足十户人家。
  留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,农田除少量耕种外,大量抛荒。平日里村民们进山打打小动物,下河网网鱼,日子过得举步维艰。
  岳老汉领着小玉过活,他一不种地,二不猎山,三不下河,全赖年轻时学得的一门手艺—剃头。只是这手艺已经多年没用了,生疏了些,但年轻的理发匠在瘟疫中死了,人们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。
  这个地区山多水密,村落与村落的间隔很远,岳老汉剃头要到附近几个村子去上门服务,要走很远的山路,中饭也需在主家吃。所以每逢他外出剃头,都会事先煮好饭菜,让小玉留在家里。不管刮风下雨,天色多晚,岳老汉都要赶回家照顾小玉。小玉一人在家,感觉孤单害怕,又哭又闹了几回,后来也就习惯了。
  岳老汉见小玉不闹了,以为她懂事了,也放宽了心,在外踏实了不少。直到有一天,岳老汉发现小玉衣服上有一根鸡毛,感觉很是奇怪。因为在那场瘟疫中,附近各大村庄的鸡鸭牛羊都死绝了,哪来的鸡毛呢?岳老汉问小玉:“小玉,你身上怎么会有鸡毛?”
   小玉抬起头,眼睛清澈明亮,对岳老汉说:“爷爷,我也不知道。”
  岳老汉觉得小玉不像在撒谎,此事不了了之。
  过了段时日,岳老汉再次在院子地面上发现了许多鸡屎和一些米饭。这回岳老汉断定肯定有鸡来过,而且还不止一只,看起来,小玉还喂过鸡。于是,岳老汉问小玉:“小玉,你是不是拿饭喂鸡了?”
  小玉说:“没有,饭我吃了。”
  岳老汉又问:“那地上的米饭和鸡屎是怎么回事?”
  小玉胆怯地说:“不知道。”
  岳老汉心中奇怪,自己明明见到了鸡毛和鸡屎,小玉明明喂了鸡,但她为什么要否认见过鸡和喂过鸡呢?想到这,岳老汉决定查看个究竟。
  第二天,岳老汉佯装出门去了,却躲在了屋外柴堆处,远远地盯着家里发生的一切。约莫中午时分,只见一只母鸡带着一群鸡仔“咯咯咯”地进了自家院门,小玉手捧饭碗,边吃边把饭倒在地上让鸡群吃,还和鸡仔玩。岳老汉心疼米饭,大喝一声:“小玉,人都吃不饱,怎么可以用饭喂鸡呢?”
  等他走进院门时,怪事发生了,鸡群不见了,仅有米饭在地。小玉见爷爷突然冒出来,吓了一大跳,支支吾吾不敢说话。
  在岳老汉的再三追问下,小玉只好向他道出了实情:“爷爷,在您外出剃头后不久的一天中午,我坐在门口吃饭,这时一只母鸡路过,我没有玩伴就想留住这只鸡,于是就把饭倒给它吃。后来,这只母鸡就带了九只鸡仔天天都来家里吃食,吃完了还陪我玩,每当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它们就会回去。小玉知道爷爷心疼米饭,怕您生气,就不敢告诉您。”
  岳老汉说:“刚才鸡群还在这里吃食,现在哪去了呢?”
  小玉这时才发现鸡群不见了,也觉得奇怪。岳老汉在附近找了找,没有发现踪迹。
  当天,岳老汉特意问了左邻右舍谁家养了鸡或者看见过这群鸡,大家都说自瘟疾后,连鸡毛都没见过,更别说养了。接下来的几天,岳老汉爷孙都没再见到这群鸡了。岳老汉心中沉甸甸的,脸色难看,莫非是小玉染上了不洁之物?毕竟在那场瘟疫中,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太多了,小玉的奶奶和亲娘生前也都喜欢养鸡,而且养得很好。小玉还说,是一只母鸡带着九只鸡仔,难道与死去的10口人真的是巧合?岳老汉决定还是请观里的道长来看看。
  不几日,道长来了,围着岳老汉家察看了一番,又对着小玉端详起来,最后问了岳老汉一些其他问题,轻微叹息一声:“岳叔,你家的大门连续出的人太多了,阴气太重,他们恋家啊!”
  岳老汉见道长说的证实了自己的猜疑,忧心地问:“请问道长,该怎么办呢?”
  道长说:“做场法事,安抚鬼魂,劝他们入土为安,不要留恋尘世,速往极乐世界去吧。”
  于是,道长卜了个日子,做了半夜法事,烧了不少纸钱,岳老汉的心才稍稍安定。
  此后的七八年,鸡群再也没有出现过。岳老汉更老了,白发苍苍。小玉也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,成天忙个不停,把家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。
  这天,岳老汉到隔山的村落剃头,回来的路上淋了些雨,回到家就病倒了。小玉见爷爷病了,地里的活就搁了起来,成天在岳老汉跟前小心照顾,但因为家贫请不起郎中,抓不起药,岳老汉的病日益严重起来。
  这天,小玉在院子里煎土药,突然听见“咯咯咯”的鸡叫声,很熟悉,却一时想不起来,这会是谁家的鸡呢?她抬起头,吓了一跳,只见一只母鸡带着九只鸡仔朝庭院走来。小玉认得那只母鸡头上的一撮白毛,正是几年前她喂过的那群鸡,一点都没变,鸡仔的个头还是七八年前那般大。难道鬼魂又出现了,这是要收了爷爷去吗?小玉赶紧把鸡群赶了出去,顺手把院门也关了。但等她一回身,却不禁大叫一声,眼前的景象太诡异了,只见母鸡在院中央用爪刨食,鸡仔一只只从地下冒了出来。鸡群一听到小玉的惊叫声,立马遁地而走。
  后来的几天,那只母鸡带着鸡仔在中午时分都会准时出现,傍晚时分则准时离去。小玉害怕,又不敢告诉爷爷,就找到了邻居刘阿婆商量。刘阿婆也觉得奇怪,按理说做了法事,每年清明都烧了许多纸钱,那么多年都过去了,不应该再回来呀,其中必有缘故。于是,刘阿婆就对小玉说:“小玉,不要急,看看这群鸡是哪来的再说。”小玉没有其他办法,只好照办。
  后几日的跟踪观察,小玉终于弄清楚了鸡群的去向,鸡群每天傍晚都会在离家不远的老樟树下消失。那棵樟树少说也有几百年了,被这个村庄的人视为神物,初一十五、逢年过节都有许多人拜它。
  小玉赶紧找到刘阿婆,告知此事。刘阿婆想了想,说:“恐怕那群鸡不是鬼魂,而是樟树地下有宝物,是宝物的化身。阿婆早年做姑娘时听过宝物化身显形的故事。这类宝物埋在树神附近时间久了,就会沾染上树神的灵气,会变得有灵性。或许是因为岳叔病了,你家又没钱找郎中替他治病,特意回来报你当年喂养之恩的。你只需在夜间,等鸡群熟睡了的时候去挖,它们就不会跑掉。”
  当天晚上,小玉照刘阿婆的话做,先在大樟树前点上三炷香,一对蜡烛,摆上三朵纸扎红花,跪下对大樟树说:“请树神原谅,小玉挖宝是为了治病救人,迫不得已,树神千万别怪罪。说完就动手开挖起来,不久果然挖到了一个瓦罐,里面有一个元宝和九块碎银,但不知何故,它们全都有点鸡样外形。
  后来,小玉用这些银子请来郎中,治好了爷爷的病。岳老汉治病的花费,不多不少,正好是所挖银两之值,一文不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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